最后一片黄叶(小小说)
暮秋清晨,我一如既往地第一个来到候车站,等待开往郊区人文学院的班车。
虽然我到这所师范大学客串教授已经半年了,但我依然像个刚过门儿的小媳妇似的,处处谨小甚微,惟恐有半点差错。
如果因耽误了第一趟班车而匆忙奔赴教室,或者因为晚上车,而没有坐到我的特定席位——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,都会影响我的上课情绪。
有过教学经历的人,可能都会有这样的体验:教师的课堂效果,有时并不完全取决于备课的熟练程度,它有点像赌博那么邪性,临场的情绪很重要,如果开场的几句话说的不顺畅,或者板书出现错误,心一急两绺冷汗,像小虫子似的从腋窝悄悄地爬下来,这堂课就会讲得口干舌燥、又累又遭。
所以,是凡有课的早晨,我对老婆格外殷勤,怕的是惹乎她,遭到她冷言冷语的训斥,破坏当天的讲课情绪。因此,我在家忍辱负重,并非秉性惧内,而是为了搞好教学的事业心所使然;不过,我这种为了“革命事业”,而抛弃男子大丈夫的尊严、甘当怕老婆的可怜虫,这种献身精神,从来没有写进争先进的讲用稿中。
我坐在班车的最后一排,也是基于同样的目的——保持课前的良好情绪,避免途中因与哪位年兄言语不周,影响课堂上的临场发挥。
这一天,天空一片铅灰色,寒风瑟瑟,吹起落叶,在大街上“哗啦啦”地滚动。北国春城,树叶快落光了,一片“哀哉,秋之为气也”的萧飒景象。
忽然,我发现马路对面一棵光秃秃的白杨树稍上,落着一只灰脊背、白肚皮的小鸟。我一眼认出那是一只可怜的寒雀。家乡人对这种鸟颇有微词,说它懒惰成性,从来不想花一点辛苦,为自己累一个安身立命的巢穴,一到阴雨寒冷的天气,就凄凄惨惨地叫道“太阳出来晒晒我,晴天累个窝,”,可是,一到晴天,太阳出来了,寒冷的威胁过去了,它就依然固我,像往常一样懒躲。由于,这种鸟与我对待生活的态度极为相似,所以,我对它们颇有好感。
更令我惊异的是,在寒雀落脚那个树枝上,竟然还残存着一片金黄色树叶,那是这株杨树仅存的一片秋叶。那片树叶的叶柄垂直向上,支撑着那片黄叶,傲然地在寒风中摇曳着。那片树叶居于“高处不胜寒”的地位,加以它又毫不示弱地频繁摇动着,我担心它随时都会飘落下来的。
班车来了。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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