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

　　生活的真谛
　　桂萱
　　妈一掀门帘，说：“这个月水电费伍块壹，咱们一家两块伍毛伍。”
　　妻甩过去叁块钱，应道：“不用找，剩下的就算丢了。”
　　“要丢你自己丢去，咱们一码是码。”妈飞快地扔过来肆角伍分钱，一转身进了厨房。
　　爸喝着闷酒，赵发在洗衣服，三岁的女儿小雁坐在便盆上，忽闪着一双困惑的小眼睛，一会瞟瞟爷爷奶奶，一会瞟瞟爸爸妈妈，小嘴一努一努的。
　　晚霞里，五张失去笑容的脸颊，与收录机里放着的欢乐曲，是那么不协调。
　　夜深了，明月时而被淡淡的云遮住。妻依着床头，打着毛衣，说：“你妈若不管咱们要水电费，我呀，每月保证给他们少买不了什么。”
　　赵发沉默不语，门缝处，传来爸妈隐隐约约的对话：“不是稀罕那点水电费，咱们哪天不给小雁花两块钱。”“她不知道你看孩子有多辛苦。”
　　小雁翻了个身，红扑扑的小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靥。
　　“她在做美梦吧。”妻自语着，伏下身轻轻吻了一下女儿的额头。
　　赵发遥望着夜空。
　　星星眨着眼睛。
　　唉，难道它们也想偷看我们“两家”三代人的生活秘密吗？家丑不可外扬。赵发关上窗，随手操起一本《家庭生活指南》，无精打采地浏览着。
　　起风了，柳树摇曳着，沙沙作响，会下雨吗？这鬼天气！
　　书中自有生活的真谛呀。
　　当！当！……邻居家的钟声可真响。
　　一个月匆匆而过。
　　这天傍晚，夕阳又把笑颜探进窗里。赵发手拿两瓶醉八仙和一块银灰色的布料，走进爹妈的房间，对两位老人说：“妈，这是她昨天买的，不好意思送过来。”
　　爸舒展开淡淡的长眉，微微一笑。妈的老花眼里，溢出了泪水。
　　妻下班了，收水电费的妇女和她走个照面。
　　“妈没过来要钱？”妻高兴地注视着赵发，“他们想开了？”
　　“嘘——这是妈给你买的裙子。”
　　“呀，珠丽纹的！”妻走到镜前试穿起来，面颊上流下两行泪珠。
　　“妈妈，冬冬今天都坐飞机啦，我也要坐。”小雁拽住妈妈的手，耍起娇来。
　　“好，妈妈明天带你去。”
　　“爸爸也去吗？”
　　“当然去啦。”
　　“爷爷奶奶也去吗？”
　　“当然去了。妈妈请客呀。”
　　第二天，这一家五口人欢快的身影，沐浴在晨光里，他们要去儿童乐园，他们要让小雁坐飞机。
　　正走着，赵发一眼看见马路对过，一块不大不小的横匾——献血站。于是，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小臂，同时，领着小雁加快了脚步，并回过头，对又说又笑的妻和父母喊道：“快走啊，还有很长一段路呢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