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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、一担秧草的代价
又是一个春雨潇潇的季节,庄稼人开犁动耙了。那时,山里人种田很少能用到化肥,即使想用,也没处购买,于是,青棵草就成了他们种水稻的主要肥料。尽管“工分挂帅”一再受到批判,但人误庄稼一时,庄稼误人一年,为了吃饭,他们对砍青棵草这类至关重要的农活,还是要瞒上不瞒下按“多劳多得”的原则进行。
雨天砍青棵草的活儿是最辛苦的,外衣一身湿,内衣一身汗,好不容易砍上一担草,还要踏着泥泞路一驰一滑送到山下几里外的山冲水田去。这样的苦活儿累活儿柳英是很少干的,每到这时,她就会找出一切理由缩在房里踩缝纫机。大嫂虽然不歇,但也只是不紧不慢地去砍,砍多少算多少,到时就休息。沈幽兰只把这些看在眼里,从来不说;她觉得自己这些年整天在大队跑,丈夫又没有多少钱拿回家,现在自己已不上大队工作了,十几口人在一起过日子,她要趁这砍青草的时节,多为家里挣些工分。于是,也顾不了下雨,只要天见亮,就喊上大嫂二嫂,带上头天晚上已磨好的草刀,戴上斗笠塑料雨衣,上山去了。
沈幽兰的身体远没有两个嫂子长得结实,但干起活来却“猴抓”:手在砍草,眼睛却早已瞟好下一块目标,喳!喳!喳!不上两个钟头,一担被按捺得实实在在如一对大石郎般的青棵草就砍起来了,挑上肩,“姊妹三人”一般高;过秤称,一担草,决不少于一百五六十斤!沈幽兰不怕砍草时的淋雨出汗,就怕挑草走在那水田埂上。
孤坑的田埂全是白泥土,春耕时节,田埂上的杂草已被铲得光溜溜,春雨中,田埂面被冲涮得板板扎扎,一脚踩上去渗出一个浅浅的脚印,不驰不滑,稳稳当当。但是,踩久了,踩的人多了,路面就被破坏:表面是一层粘糊糊的泥浆,但泥浆下面那板扎的路面却已变成了滑溜溜的“玻璃板”,而那泥浆就像是在“玻璃板”上涂的一层厚厚润滑油!
挑担的庄稼人最怕走这样的路,沈幽兰这些天就更是害怕。别说是摔倒,就是闪一下腰杆也了不得呀!
沈幽兰结婚不久就怀上孕,但三个月就流产了;现在又怀上七个月了,这怀身带肚挑着一百多斤的重担走在这滑溜溜的田埂上,她能不担惊受怕吗?
她想到她第一次流产的事。那是端着一畚箕草木灰上菜园地撒黄萤时无意中扭了一下腰杆,回来就流产了。流产后,婆婆要用铧锹把流产胎儿的脑壳戳碎捣乱,说要不以后还会流产的。这多残忍啦!沈幽兰当然不会那样做……
“现在再也不能闪腰了,要是再…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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